第37章 物我两忘(2 / 2)

“他在墙上写字,为的不是这些人。”

梁山伯的胸口不知为何突然剧烈跳了几跳,眼神再也离开他去。

正如梁山伯所猜测,甲舍之中居住的士子们渐渐客套的气氛热络了点,终于有人开始问起祝英台。

“英台,你练字为何不写在纸上,却写在墙上”顾烜看了眼墙壁,虽觉得写的极好,可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写在这里,人来人往,岂不是麻烦”

甲舍不许擅入,可这里是分割内外之处,即便是寒生,站在墙外看这些字也不会触犯什么学规,一想到他们所住的地方日后要被寒生日日造访,顾烜心中就有些难以言喻的不适。

“我这人有个怪癖,要写出好字,非要在墙上写。我家里的围墙上,到处都是我练的字。”

祝英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胡扯。

“昨夜突有所感,我提着笔墨就出来了,哪里有跟家里一样大的墙给我书就找了一圈,没办法,就写在这墙上了”

祝英台无辜地指着墙壁,

“难道书馆有规矩不能在墙上写字我是不是脏了墙啊那我等会儿叫下人去寻点灰泥来把它抹了”

“没没没,没这规矩”

“你爱在哪写在哪儿写”

“不要”

“千万别抹”

听说祝英台要把这书墙摸了,一干士子各个惊叫了起来。

“你可知这一墙字价值千金日后你若因书道成就宗师,我们这些住在甲舍里的便是见证之人”

一个士子激动地搓着手指。

“怎能抹了非但不能抹,等会儿我就派人下山去找工匠,给这堵墙造个顶出来”

“正是正是,若是下了雨,将这一墙好字全部冲了,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满墙前士子们七嘴八舌着该如何保全这一墙好字,有说造顶的,有说派人看管的,相比之下,有寒生一同来看反倒不算什么了。

权当是张榜之地就是

总比一个人都看不到好。

“不用这般慎重吧”

祝英台也没想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疯癫,吓了一跳。

她之前只觉得寒门书生嗜字如命,为求一字甘愿铤而走险,却没想到连这些士族子弟也一个个如获至宝的样子。

原来真是她之前心有偏见,只觉得高门无情,却不知道这时代不只是高门对寒门,士族之间也互相防备,并不能摈弃门户之见,即便是士族子弟,在这一点上,和寒门也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他们学到这些字,往往不必付出寒门那般重的代价罢了。

想到这里,祝英台脸上的嬉笑也收了起来,认真道

“如果字被水冲没了,等天干了我再写便是。”

“你还愿意再写”

刹那间,好几个士子眼神大亮。

“再写有什么,他可是给庶人都送过字的”

傅歧混在人堆里,小声呢喃,被梁山伯捣了一拐子,才算没有再说什么。

见祝英台如此“好说话”,有些好字的摸着墙上未干的墨迹,面上有些扭捏,却还是问了出来“敢问祝兄,我可以照墙临摹吗”

祝英台眨了眨眼,大方地点了点头。

“可以啊,在场的都是见证,我说了,谁都可以临摹”

她把“谁”字重重咬住,在场者没想太多,只以为说他们全都可以临摹,于是一些准备趁没人时摹下的士子一听不必偷偷摸摸了,心中也是大悦。

“祝英台,你人真不错,寻常人有这一手好字,必定藏着掖着,你却大大方方让我们临摹。”

孔笙顿时觉得此人值得深交,笑的一口白牙在阳光下乱闪。

祝英台被人夸得脸有些发烧,只好揉着眼睛说道“我一夜未睡,现在实在困得不行,无奈早上还有课,不能跟各位再多寒暄了,我得去丙馆上课去。”

她早已命半夏去拿书袋,现在半夏来了,立刻让她抱着书袋跟她去丙馆。

傅歧和众人目送着祝英台顶着一双红眼和稍显狼狈的样子前去上课,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他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却能写这么好的字,真是让人羡慕啊。”

有人叹道。

“难不成丙馆真有什么特别的教字之法”

他也参加了丙科试,可以去入读,要不,他也去上几堂书学课看看

反正连马文才和祝英台都去了

“他去上课了,我们是不是也赶紧去上课”

“去干吗不趁着这字在摹好了,万一下午变了天,岂不是要抱憾抱歉,在下这就让下人去请个假,今日就不走了。”

一人说罢,立刻挤到墙前。

“我也不去了”

“还有我”

一时间,这些平日里唯恐落于人后会致使“天子门生”落空的士子们,如今却纷纷请假的请假,观字的观字,再也没有人提起“这字别人看不得的事情”。

“马兄看人实在是精准啊”

梁山伯不由得喟叹。

“他如此看重祝英台,果真是有过人之处。”

“这些人也是疯了。”傅歧摇头,“祝英台那小子根本不把自己字当回事的,他们何必这样扒在墙上一遍遍摸,找他再写一张帖子够学一年。”

“那不一样,这是祝英台的立道之处,这是他的成道之篇,他日说不得他青出于蓝,脱卫体为祝体,这字,便可成传世的佳话。”

梁山伯见傅歧一脸不服气,笑着劝他。

“我觉得傅兄也可以临摹几张,若是你就此错过,说不得他日会后悔。”

现在是还没得到消息,待到下午,再到明天,这里说不得还会被挤的水泄不通,无孔不入,想要临摹而不得为之。

“我后悔你以为我在看过那小子抱着马文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之后,能生的出什么敬仰之心算了吧,我现在没心思学写字。”

傅歧看着远处祝英台的背影。

难道他看错了人,这小子,难道其实是个凉薄的

为何刘有助遭此大劫,昨日他还能痛哭流涕,今天却毫无所觉一般去上课

“是啊,现在哪有心思去学字。”

梁山伯可惜地看着围墙前站成一排的人群。

他们还要去打探刘有助的消息。

祝英台走到课室门外的时候,只感觉脚下跟棉花一般,走路都是飘的。

刚刚是因为她突破了某种境界,身体虽然疲惫,可精神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这才能意气风发,热情洋溢。

可一路从甲舍门口走到西馆,顿时困成狗。

是以哪怕众人因为昨日之事对头她指指点点,或是她身形狼狈眼睛红肿引人侧目,都难以让她再抬一抬眼皮,几乎是一到了自己的席上就往下一倒,伏在案上瞌睡。

她已经来的太迟,书学的讲士早已经到了,见丙科第一居然迟到了还一副“我真没睡好求让我睡一会儿”的样子直接扑倒,他也傻了眼。

大概是祝英台平日里并不跋扈,今天这样子也太惨了一点,那年轻讲士咳嗽了一声,居然没有让她起来好好听课,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开始准备讲课。

上课之前,他像往常一样用眼神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番,待看到祝英台右侧的案上空无一人,忍不住一怔。

“刘有助呢刘有助今日怎么没来”

刘有助曾是丙科书学第一,刻苦努力,即便是生了病也从未缺席,是以这讲士惊讶之下连忙询问。

伏安也是一脸担忧,他虽喜欢欺负刘有助,但毕竟同窗几载,他自己呼喝可以,心中却是维护的,如今见刘有助没来,再想到昨天刘有助受到那等奇耻大辱,就忍不住狠狠瞪了假寐的祝英台一眼。

祝英台其实并未完全睡着,只是身子太过疲倦已经无法动弹。听到助教问起刘有助,祝英台的心犹如被一只大手狠狠揪住,痛得四肢五骸都酸痛了起来,将身子又蜷缩了几分。

“张大眼,你和刘有助一屋,可知他怎么了”

“启禀讲士,刘有助在学舍里养伤呢。”

张大眼回答道。

养伤

没死

祝英台心头一震,睡意去了大半。

不对,从这里到县城,一来一回都足以让他流干血了,怎会在学舍里养伤

“养伤,究竟怎么回事”

这讲士也生出了好奇之心。

一时间,一屋子里的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不会他心中不甘,昨天跑去找马文才麻烦被打了吧”

“得了吧,你觉得以他的性子,他敢找马文才麻烦说不定昨天丢了马文才的字,惹得他不快,被打了。”

“难道真是这样”

张大眼见他们讨论的邪乎,赶紧出声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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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被马文才打了我也不太清楚,但听送他回来的学官说,刘有助晚上梦游乱跑,犯了宵禁,被人抓着送到了馆主那里。馆主命学官杖了他十杖,让他暂时停了课养伤。”

“真倒霉,晚上出去乱跑。”

“啧啧,一定是跑了不该跑的地方,是不是游到馆主那里去了”

这讲士年轻面浅,西馆中又有许多是老油条了,一点都不怕他,刹那间,议论之声此起彼伏,那讲士面皮憋得通红,最后将柳条狠狠在案上敲了几敲,才算是堪堪维持住纪律,没有人再在课上喧闹。

相比之下,趴在案上只是睡觉的祝英台,反倒显得可爱多了。

低低的书案后,听着屋子里同学们猜测纷纷的祝英台,借着宽袍大袖的遮掩,嘴角扬起一抹安心的笑容,终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谢谢你,马文才

小剧场

从此之后,学馆里又有了一个传闻。

学生甲你们听说了吗。马文才把刘有助打了,刘有助还挨了板子

学生乙你们傻马文才把刘有助打了,刘有助还能挨了板子一定是刘有助把马文才打了

学生甲哦哦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

听到的马文才铁青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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