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一年一度的华影节颁奖典礼,终于在万众期待中拉开了帷幕。
从举办典礼的燕城大剧院,到参赛剧组临时休息的酒店,短短一公里的道路两旁,早已有无数粉丝和媒体等候在那里,准备迎接即将登场的熠熠星光。
而主办方分配给红白喜事剧组的套间内,则被意外的低气压层层环绕。
“秦恪还没到吗”
主办方工作人员脸上写满绝望,“我们已经将你们的红毯入场顺序往后调了几组,再往后都快压轴了,这肯定不合规矩。还有五分钟,你们做好主演缺席的准备,到时候直接上吧。”
说完就急匆匆的关上房门离开了。
红白喜事的导演默默喝光一杯茶,与制片人面面相觑。
众所周知,红白喜事是部小成本电影。
所谓小成本,就意味着项目筹备之初,他们不仅钱少,人也少。
和其他人丁兴旺的剧组相比,今天有空到场的幕后主创也就他们两位。
即便去年一举拿下30亿票房,但他俩都没来得及见过大世面。
这还是第一次受邀出席电影节颁奖典礼,心里本就紧张,没想到一个突发意外,更让他们本不富裕的心理素质雪上加霜。
秦恪回城的航班,由于航空管制晚点了。
房间的电视正在实时直播其他剧组的红毯仪式,导演和制片人双眼无神地看向屏幕,心中五味杂陈。
别人的剧组一家人整整齐齐,再反观他们
制片人幽幽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我们两个走红毯了。”
导演沉痛地点了下头。
国内影视行业发展这么多年,出席红毯人数特别少的剧组不是没有,但人家好歹有一两个演员撑场面,哪像他们,就剩两个相貌平凡的中年男人。
想想等会儿走上红毯的画面,导演都能脑补出那将会是多么无人在意的凄凉场景。
早知如此,就该不由分说,把剧组其他演员也抓几个过来。
大家都是十八线甚至龙套演员又怎么了,至少看起来
也够热闹啊。
想到这里,导演不由得端起空空如也的茶杯,虚空畅饮。
就在此时,欢快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两个愁苦的中年男人顿时双眼放光,制片人一个箭步冲过去开门“你终于”
话音戛然而止。
宋昀然从门后露出脑袋“嗨”
“小宋总,你怎么来了”制片人意外地把他迎了进来。
宋昀然踏进房门,环视过愁云密布的房间,朗声宣布“我来陪你们走红毯,给你们撑场面啊。”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剧院观众席里,宋昀然把入场票收起来,满意地评价说“不错,正对舞台,这个位置视野很好。”
“你小声点,谁知道周围有没有你的妈粉。”
一同前来的贺子游接话道,“昀然,我真的太感动了,没想到你愿意舍弃嘉宾席,坐在这里陪我。”
宋昀然看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作为红白喜事的投资人,前几天主办方就征询过宋昀然的意见,问他想不想跟剧组一起走红毯。
宋昀然才闹出被偷拍的事件,正是想要低调行事的时候,想了想便拒绝了,只叫主办方给他安排一个嘉宾席的位置,他想近距离看秦恪上台拿奖。
结果今天早上,贺子游就委屈巴巴地打来电话,说他被人放了鸽子,手里多出一张观众票,想叫宋昀然陪他一起看颁奖典礼。
“我牺牲可太大了,明白吗”
宋昀然指向视野更好的嘉宾席区域,“你看那儿坐的全是娱乐公司的老板,我明明可以在那里跟他们谈笑风生的,说不定等颁奖结束,就能谈成一桩生意呢。”
话音刚落,秦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宋昀然立刻警惕地观察四周,见陆续进场的观众们还在寻找座位,这才点开手机,小声开口“喂”
秦恪语速很快“爸爸,帮我个忙。”
“”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宋昀然轻哼一声,拿捏着爸爸的态度“说吧,在外面干什么坏事啦”
贺子游鄙夷地看他一眼,宋昀然做了个鬼脸还回去。
紧接着,他就听见秦恪在电话那头,说由于航班晚点他才刚出机场,但红白喜事剧组马上就要走红毯,自己肯定赶不上。
“啊,就这啊让他们自己走不就好了吗”
宋昀然无法理解,“演员因为意外赶不上红毯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不要紧的吧。”
而且他今天既没穿正装,又没做造型。
很爱面子的小宋总皱皱眉,不想以非常随便的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
秦恪那边的背景音忽然淡了下去,像是换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他解释道“别人或许不要紧,但换作他俩,可能会出点问题。”
接下来的两分钟,宋昀然听着手机里的声音,感到了一阵无语。
原来前一世的时候,红白喜事的导演和制片人第一次走红毯,上场时紧张过度,大脑一片空白。
要不是当时有秦恪在旁边提醒,他们恐怕会闹出不少乌龙,沦为业界笑柄。
宋昀然惊讶极了,因为上辈子他看过这个剧组走红毯的情形,当初只觉得导演和制片人言行十分僵硬,却根本没想到他俩居然如此夸张。
不过想想红白喜事点映时,坐在他身边的导演那副紧张到失了智的模样,倒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业界部分幕后人员,都有点这种小毛病,离开自己擅长的领域就会很不自在,特别是到了人多的场合,就会像突发性社恐一般,完全失去对身体的主控权。
一边是帮他赚钱的主创,另一边是他在意的个人形象。
宋昀然在天秤两端游走片刻,想了想说“唔,想要我帮忙也不是不行,但你先求我一声听听。”
贺子游在旁边听不下去了,吐槽道“你有事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还在那儿演霸道总裁给谁看呢”
“闭嘴”
宋昀然气急败坏地踹他一脚。
两人打闹的动静传到手机那边,换来秦恪的一声轻笑。
短促的气声通过听筒传进他
的耳中,像轻飘飘的羽毛刮过耳廓,带来微微酥麻的感受。
紧接着,在宋昀然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