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婚后(四)(2 / 2)

撞邪 白羽摘雕弓 4623 字 4个月前

待张老师走了以后,盛君殊站起来,径自往小院走去。

像这样的红砖平房一共有三栋,围成了一个小四合院。

衡南悄无声息地跟在盛君殊身后,穿过这个院子。

对面的房子大概是孩子们居住的地方,门开着,只挂了一道门帘,门口摆满了花盆,花盆中间有一把破旧的藤椅。

藤椅前的黑色后脑勺动了一下,蒋胜才惊觉那里还蹲了个小男孩,男孩穿着背心短裤,蹲在藤椅前面,身上晒得很黑。他仰着头,在同藤椅上的人说话。

原来藤椅上也坐了个三四岁的小孩,因为小孩太小,藤椅就显得极其宽大。

他团坐在藤椅上,那肉乎乎的小手拍打扶手,一撮柔软的发打卷在额头,圆圆脸,白皮肤,一对黑眼睛,正嘟囔着小嘴。

走近了,盛君殊终於听清这一大一小在说什么。

「傻逼。」

「傻逼。」

「你妈哔。」

「你妈哔。」

大孩吐唾沫。

小孩也不甘示弱、有样学样地「唾」了一下。

「……」

「嗨嗨嗨,怎么说话的你们俩?」蒋胜忍不住拉开这白热化战斗的两人,那十三四的少年见了生人,目露警惕之色,像受惊野猫一样「噌」地跳起来,掀开帘子钻进屋里去了。

就剩下这肉嘟嘟、软乎乎的小小孩坐在阳光笼罩的藤椅上,一对漆黑幽深的眸,毫不怯生地、专注地看着蒋胜,软软地吐出了一句:「傻逼。」

「……!」

张老师急吼吼地追出来,一来就看见盛君殊熟练地一巴掌拍在小孩后颈上,「啪」的一下,把那嫩肉都拍红了,「好的不学学坏的,话都说不利索就会骂人。」

「哎盛先生?」她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能打孩子呢?」

还打得这么熟练。

好像打过几百次一样。

然后她看见乖巧的「明明」睁着黑色大眼睛,顿生戾气,仰头向着盛君殊「唾」地吐了一口唾沫。

盛君殊退了一步躲开了,再进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起后颈领子,倒吊起来揍了一顿。

「哎哎哎……」张老师和蒋胜一起把小孩从他手上解救出来。

张老师急忙看向衡南,那意思是「你怎么不管管你老公」——令她失望的是,衡南只是冷漠地看着,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对夫妻,想领养明明,恐怕不行。

蒋胜劝导:「盛总,这还不确定是不是专员,先别急着打嘛……」

盛君殊拉了拉衣摆,冷冷地看着张老师怀里啃手指的「明明」:「就是他,我都找了他多少次了,没问题。你看看,哪个小孩还能有这种狗脾气?」

话音未落,「明明」从张老师怀里跳了下来,嘟嘟嘟地跑到了衡南背后,抱住她的腰。

衡南回头,他窸窸窣窣的,把她的裙摆拉起来挡住脸,从背后悄悄窥探盛君殊。

衡南揉了一把「明明」的胎毛:「……师兄,子烈什么时候能想起来?」

「说不准,依照往年的经验,早一点十岁,晚一点十五岁。」盛君殊看着她背后那个小崽,皮笑肉不笑道,「反正等他恢复前世记忆之后,想起来他之前干的那些混账事,都恨不得自戳双目。」

「哦——」

张老师实实在在地惊悚了,这女的居然管自己老公叫「师兄」,还有「前世」,什么玩意儿,这两个人,该不会是邪教组织的吧?

这么一想,不由得警惕起来:「盛先生,你们,你们二位是打算领养明明吗?」

盛君殊平淡地说:「我们只是过来看一眼,给他送点吃的喝的,衣服还有钱,要是有条件好的夫妇领养他,麻烦您通知我们一声。」

「……啊?」

「要是三个月以内还没有的话,我们再考虑把他带走。」

盛君殊看她一脸愕然的表情,「这是我的名片和身份证,这是我和我太太的结婚证。」

「哦——」张老师看过证件,松了口气,强笑道,「嗨,我还以为你们……」

「是开玩笑的。」盛君殊熟稔地解释,「一个风水大师算得,说我和我太太上辈子是师兄妹,我们平时就这样叫习惯了。」

「真有情趣。」张老师抿唇笑。

盛君殊指着幼体的肖子烈,「大师还算了,说那个,是我们同门师弟。所以我们当他父母,不大合适。当然,要是实在没人要他,我们也不会委屈了他。」

张老师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觉得有钱人真会玩。

「盛总。」蒋胜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你听我说啊,我女儿不是上大学了吗,家里太冷清了,我和我老婆一直想生个二胎,可惜她怀不上了。我就想,要不然……」

盛君殊顿了一下,忙道:「这恐怕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蒋胜直直地看着抓着衡南裙摆的小男孩,「专员吧性子是挺虎的,但是没想到,啧,这小子长得还挺可爱的……盛总,你别担心,给别人养,真不如给我们养好。」

「一来,我知道他底细,散养,绝对不逼他学习;二来,老子一个警察还怕镇不住他?」

他搓搓手,越看越喜欢,半蹲下来招呼:「来,明明,到爸爸这儿来。」

哈哈哈哈,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给肖专员当爹。

爽。

「明明」一见那警服警徽亮闪闪的,眼睛也跟着亮闪闪的,扑了过来,让蒋胜一把抱起来,「好小子。」

他回头炫耀似的冲着盛君殊道:「喏,是我儿子了。」

「……」盛君殊道,「你不怕他十年以后知道让你占了多大便宜,气得徒手拆你家就好。」

「不会。」蒋胜握着「明明」的手摆一摆,逗道,「我们不会,是不是?」

「盛总,专员做人恩怨分明。你要不信……他走的时候送我那张符,还在我家大门口贴着呢,上月单元楼失火,独独我家没事……」

盛君殊拉着衡南,两人郑重行礼:「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汽车在山道中穿行。

后座上。

衡南的手机屏幕上,红蓝光波正在酣战,「啪嗒」地搭上了一只跃跃欲试的小手。

「不许玩。」衡南锁屏,把手机放在背后,冷漠地说,「保护视力,肖明明。」